混子的挽歌 !因为矿区第二天的动工仪式,所以二哥我们这些人,各带着一个维修班组,一直忙到了凌晨三点多钟,始终都在检查各种破碎、干选,以及井采框架、缆绳,还有炸.药库的防火,配电室的线路,以及盘山路的路面,尾矿库的防洪,毛石堆的防坍塌等等一系列容易引发安全事故的地方,对于矿区里的这些事,我也不懂,总之就是开车拉着工人到处走,等我忙完回到宿舍的时候,都已经凌晨两点了,就这样,我还是第一个回去的人,看的出来,大家对于矿区动工的事,都挺上心的。

第二天一早,也就是矿区正式启动的当天,大家都早早的起了床,等我睁开眼睛才发现,前一天的夜里,只有史一刚我们俩比较心大的睡了一觉,像是二哥、明杰和杨涛他们,压根就没有休息。

这天早上,我洗漱完毕之后,换好了一套阿玛尼的西装,这套衣服,还是当初张琳给我买的,看着柜子上的手表还有手包,我有些恍惚,也不知道张琳过得怎么样了。

矿区动工的这天十分热闹,从早上七点开始,矿区的鞭炮声就开始不间断的此起彼伏,七点半左右,舞龙舞狮的团队也上了山,锣鼓声和鞭炮声掺杂在一起,场面看起来特别的热闹,等我出门之后,发现外面也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了,其中有很多熟面孔,都是明杰在龙城带来的班底,这些人也都换上了统一的服装,全是立领的黑色西服,在左胸口的位置,别着各自的胸牌,写着名字和职位,在胸牌上方,是烫金刺绣的‘盛东’两个字,样式还挺帅的。

东哥在这天显得格外开心,也格外忙碌,随着艳阳高照,山下也不断的有车开始上山,矿区入口那里,摆满了花篮,此刻已经是暖春时节,山上的绿植也都开始变得茂盛了起来,跟那些五颜六色的花篮交相辉映,但我还是没整明白,一个矿区动工,又不是足疗店开业,怎么会收到这么多花篮。

我离开宿舍之后,正站在门口抽烟呢,老舅的A6就开了过来,在他的车后面,还有两台皮卡,这两台车的后车厢里堆满了冥币和手工折叠的金元宝,还有纸人纸马什么的。

‘吱嘎!’

老舅把车随意的停在办公室门前,接着推门下车,发现我在这站着,对我招了下手:“走吧,先去吃饭,吃完饭咱们还有活呢。”

“老舅,这什么意思啊?”听完老舅的话,我一边向他走去,一边指着那两台皮卡车:“怎么拉了这么多纸钱呢?”

“呵呵,咱们的矿区今天不是要动工吗!所以吃饭完以后,咱们要去祭山,这个矿区里,一共有四个山神土地庙,咱们都得烧点纸,上柱香,图个吉利,等十点左右,市里的领导就来了,咱们当着人家的面扯这个,不好看,所以你大哥的意思是,在那些领导来之前,就把这件事办了。”老舅解释完之后,继续补充道:“对了,你给小二他们也打个电话,叫他们抓紧回来。”

“嗯,好!”我掏出手机,在微信群里给二哥他们发了一条消息,随后跟老舅迈步进了食堂:“老旧,昨天你说要去征地,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谈妥了。”老舅咧嘴一笑,坐在了桌子旁边:“咱们要征地的艾家村,本身就比较偏僻,村里的青壮劳力,早就搬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那些老人,也都比较讲理,不过开矿这个行业,肯定也会遇见刁民,那些村子里面的人听说咱们要占他们的地,都把这件事当成了一个发财的机会,平时两万块钱都不值的地,张嘴就要一百万,你说,这不是扯淡呢嘛!”

听完老舅的话,我也莞尔一笑:“怎么处理了?”

“逐个击破呗,实在遇见不好处理的刺头,就私下多给拿一些,至于那些随波逐流想要跟着讹钱的,等几个刺头被拍平了,他们也就老实了,现在艾家村的地,我都已经谈下来了,最近这几天矿区太忙,我也抽不开身,但是已经跟那些村民约好了,等咱们这边忙活完了之后,就去找他们签合同。”

“嗯,谈妥了就行。”听完老舅的话,我笑了笑,也就没再追问这一茬。

等我们大家集合完毕的时候,时间都快九点了,随后大家开着各自的车,又开始挨个山神庙的祭祀、放鞭炮。

等我们忙完了祭祀的事,时间已经快要九点四十了,随后大家又开始急急忙忙的赶到了山脚,迎接市里的领导,我们这边刚到山下,气还没等喘匀,市里那边的车队就到了,当时的乡镇政府加上市里各机关单位的车,还有公安局的警车以及电视台的采访车,总共来了十几台,随后东哥又下车去跟那些市里的领导们一阵寒暄,但我们都没有陪同,因为面对这个级别的领导,我们的身份还不对等,东哥虽然在迎接的时候亲自上去了,不过等到电视台摆拍的时候,又把老舅换了上去,毕竟老舅才是新盛东矿业名义上的法人,看见老舅跟那些大领导站在一起侃侃而谈,再一想到他曾经为了省钱,坐公交车去嫖.娼的模样,我总感觉好笑,都说风光的人背后是沧桑,看见老舅之后,我才算是深刻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上午十点五十八分,我们所有人都带着安全帽,站在了盛东矿区一号采坑的边缘,盛东矿区的一号采坑,深度大约有一百多米深,从上向下看去,像是一个漏斗似的,在最底端有一个蓝色的小水塘,两侧的岩壁上都是一圈一圈的盘山路,像是蜗牛壳一样,一直盘旋到了底部。

此刻的一号矿坑边缘,已经被防护网和彩旗围了起来,在我们身边不远处,还有一张桌子,上面放着炸.药的引爆器,市委负责来参加矿区剪彩的领导对着摄像机做出了一番演讲之后,拿起剪刀剪断了身前的红绸,随后转身,跟老舅一起按下了引爆器。

‘嘣!轰隆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