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阴匠 !在那个时候,当权者是什么意义上的存在,这里完全不用赘述。

一个洁白无瑕、质感如玉的瓷瓶放在陈炳仁破败的家里,很快就被人发现了,便有好事之人向他表达了想收走这件瓷瓶的意愿,他对外只说这件瓷器是祖上传下来的,谁买都不卖。

后来问得人多了,陈炳仁只得将这件瓷瓶用粗布包起来,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拿出来赏玩,这守子也甚是温润,性格非但不厉,甚至还能体贴人意,越发得陈炳仁欢喜。

当时他对卜阴逆法的掌握却不似治瓷技艺一般炉火纯青,这守子除了陪伴之外,也没什么别的用处。

但陈炳仁不在意,在那个冰冷的年代,走家串户时见了太多人情冷暖,加上陈炳仁性格本就孤僻,这件瓷器渐渐成了他此生挚爱。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在众多好事者中,有个叫贾三的家伙,这人平时不学无术,只是因为祖上成分好,三代赤贫,加上早年有人教了几个字,会算点帐,所以在村里混了个书记员当着。

这贾三是个溜须拍马的高手,陈炳仁家里这件瓷瓶,他可是一早就瞧上了的。

于是,贾三为了巴结上面的领导,便三番五次来找陈炳仁,想让他忍痛割爱将这瓷瓶卖给他,还出了个不错的价码。

要是寻常物件,能赚这么一笔,在那时已经是不错的收入了,可坏就坏在陈炳仁对这件瓷瓶视若珍宝,说什么都不出让,还当众羞辱了贾三,这让贾三当着众乡亲丢了不少面子,不但让领导轻视,还惹了一鼻子灰,当时便火冒三丈。

贾三回去思忖再三,既然明着不行,我就来暗的。

当时正开始流行破四旧,各种运动风起云涌,于是贾三趁乱便纠结了一帮登徒子,以封建欲孽为由,找了个理由把陈炳仁给扣了。

当晚便找人去陈炳仁家里欢欢喜喜把那间瓷器搬走了。

守子与主人心意相通,陈炳仁在牛圈里就感知到出了事,几次试图逃跑,但都被人抓了回来打得半残,他又不忍心瓷瓶和守子被其他人亵玩,当真是度日如年。

“你是说,你那瓷瓶,就这样被人给明抢了去?”我听到这里,有些动情,替陈瞎子感到可惜了。

“那可不,所以说呀,阴匠不要招惹当权者,这在历代都是铁律!”陈瞎子喝了口水,沉吟了半晌,好似在回忆一件颇为动情的往事,终于,他缓了口气,继续和我娓娓道来。

陈炳仁由于心急那瓷瓶被人玩来玩去,便想了个此生最馊的主意。

由于那领导住在县上的深宅大院里,明抢肯定是不行的,就算有幸逃出关他的牛圈,领导家的门卫也不会放过他,论打架,陈炳仁不是好手,况且那个时候连饭都吃不饱,谁还有多余的力气。

仗着自己对卜阴逆法有所钻研,陈炳仁在一个夜晚,趁着月亮发毛、阴气渐旺之时,催动法门,试图让守子从瓷瓶中现身。

这是一种让生魂在人前现形的法门,陈炳仁在自家赏玩瓷瓶时,偶尔也会催动守子,但那都是近距离以法诀催动,现在距离这么远,也不知道到底有用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