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慕流苏手中正拈了一枚晶莹葡萄,用着内劲去皮,陡然听慕嫣然这么一句话,力道失控,手中的葡萄顿时被捏碎了果皮,浓稠的紫色汁液顺着慕流苏的指间浸润开来,染紫了拇指食指。

青花也是面容尴尬,伸手便向慕流苏递了一方锦帕过去,想着自家主子可不就是惦念的荣亲王府的那位姬二公子么,但是这种事慕二小姐知道就好了,何必这般说出来,这不就是明摆着说自己主子是个断袖么……

而是看主子的样子,慕流苏似乎只觉得她是为了报恩才如此倾心守护弦音的,并没有往别处想。她虽然旁观者清,但是总归这种事情还是不能当着主子的面说明白的。

“姐姐你说什么呢,我本就是男子,又怎么可能如姐姐所言会喜欢男子,”慕流苏接过青花手中的锦帕,将手指上的葡萄汁液擦干净,这才不可置的的看了慕嫣然一眼,满脸的惊诧,“你怎么会突然如此想法?”

慕嫣然瞧着慕流苏一副惊诧模样,委实不像是做贼心虚的模样,不由黛眉更蹙紧,疑惑的问道:“这门亲事既然已经定下,你又怎会毫无缘故就退了,必然是因为你另外有了心上人,才不想要这门亲事,所以才去寻沈芝韵解除婚约的对吧?”

慕流苏听着,满脸的黑线,正欲开口辩解,慕嫣然又开口打断道:“正如你所言,这些年你都不曾与女子有过接触,你对清菱公主也只是当做妹妹一般看待,所以你的心上人自然不可能会是公主,偏生你身边已经没有别的女子了,除了男子,还能是谁,你不会在边疆六年,当真染了了断袖……断袖之癖不成?!”

说到最后的慕嫣然,慕嫣然脸上一阵绯红,也不知道是因为说了这四个字被羞的,还是因为知晓了慕流苏可能是断袖之癖给吓着了。

慕流苏也是被自家姐姐的脑洞给惊了惊,她径直从软榻上站起身来,拉过慕嫣然,将她拉过来坐在一侧的椅子上,颇有些无语的回答。

“谁告诉姐姐我退婚便是因为有了心上人了,这门亲事,本就非我所愿,端妃想依靠沈芝韵得到沈家的助力,偏生沈芝韵只是沈府上一个过继的女儿,相府真正掌权的自然是沈芝兰无疑,然而沈芝兰此人乃是深得帝王信任之人,自然不可能任由沈府成为端妃的靠山,端妃之所以让将军府与沈芝韵联姻,无非是看中了将军府如今手握兵权罢了,这样的政治联姻的亲事,她沈芝韵不需要,我慕流苏也不需要。”

“你的意思是你是铁了心要解除这门亲事了吗,”慕嫣然却是依旧不解,毕竟在她看来,无论怎么说,沈芝韵毕竟是沈家的女儿,就算沈相再如何不关心这个妹妹的亲事,应当也不会平白让相府蒙受退婚的名声。

更何况,今儿沈芝韵还特意寻了自己说明了她对慕流苏的心意,她还从未见过沈芝韵这般的人物对着谁流过泪,看来对自家这个弟弟的情谊应当假不了。

慕嫣然想了想,便开口道:“流苏,若是你当真没有心上人,我瞧着沈家小姐如今对你来说也算是动了几分真情,娶了她入门想来也没有什么坏处,她嫁过来后,沈府虽然不一定能成为什么靠山,但是总归慕老夫人看在沈家还有端妃娘娘。的面子上,总归是不敢再对你这般针对的。”

慕流苏听慕嫣然的言外之意,很显然这个姐姐是考虑到他平日里总是被慕老夫人那个老太婆频道寻事儿,所以这才想要她将沈芝韵娶进门来,又这么个身份的孙媳妇,慕老夫人即便心思再深,总归也不能毫不顾忌沈芝韵背后的势力是沈府还有端妃娘娘。

然而慕嫣然却是不知道,她慕流苏压根不需要借助谁的力量,便是她自己一人之力,便能将慕老夫人给拿下,只是如今等着边疆的爹爹回来当着他的面解决罢了。

慕嫣然是因为看着自己总是被陷害设计,所以才有了这样的想法,想借沈芝韵的身份来威慑老人家,但是她自己却完全没有这样的想法,慕流苏开口道:“好了姐姐,你就放心吧,我如今并没有娶妻的打算,更何况,我并不需要为了应付一个慕老夫人,便将心中不爱的人娶进来,耽误了那人的一生,至于将军府上的问题,我心中自有主张,姐姐不必听信沈芝韵所言。”

慕嫣然原本只是想着让慕流苏能少了些许府上的麻烦,再加上沈芝韵是心甘情愿愿意嫁入将军府上,原本觉着还挺好的,如今听慕流苏所言,倒也觉得有礼,毕竟是流苏的亲事,既然他有能力能够为了自己的亲事做主,她这个做姐姐的也委实没有拦着的必要。

想了想,也便只能应下:“左右是你的亲事,既然你心中有主张,那便由着你去吧。”

慕流苏点点头道:“姐姐放心便是。”

话落,瞧着午时也到了,慕流苏便转头吩咐了青花,让人备好了膳食,慕嫣然倒也没有推辞,径直在流云院用了膳,这才回了自己院落休息去了。

……

入夜,将军府上灯火憧憧。

长乐院中,慕婉瑶整个人虚弱的躺在床榻上,神情清醒了不少,那些个妾室动手,多半都是朝着她脸上下的手,身子上除了被误伤了几个拳脚,倒也没有什么大碍。

慕婉瑶微微动了动身子,坐起身来,径直唤了一个婢女过来:“去,将桌上的铜镜给我取过来。”

那婢女战战兢兢的瞟了一眼慕婉瑶有些惨烈的面容,想要开口劝诫一声,但是终究不敢说出口,只能老老实实的将桌上的镜子取了过来,颇为恭敬的递给了慕婉瑶。

慕婉瑶看着那丫头磨磨唧唧的样子便有些不耐烦,不过此时她也是顾及着自己的容貌,没空和这个小小的婢女计较,兀自伸手夺过了婢女手中的镜子,对着面容照了照。

原本如花似玉的一张脸,此时却是有些面目全非,即便是用了极好的药物,还是有些青肿,只是较之最初被打了的肿胀程度,显然好了不止一星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