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庆福见着慕流苏过来,心中也是一阵发憷,但是一想着慕流苏方才亲自拦下颜繁之的举动,他便是有了底气,故作镇定的朝着慕流苏回视过去:“镇北将军这是被我说中事实心生恼怒了不成?所以才想要杀了我不成?”

他一句问话问完之后,便是极为挑衅的瞪着慕流苏:“不过镇北将军未免也太将自己当一回事儿了,在下可不是你镇北军的人,而是北境宋老将军的手下,只怕镇北将军还没有这个资格决定在下官的生死吧?”

“哦?”慕流苏带着反问语气,悠悠然的看了朱庆福一眼,顺着他的话应和了一声:“这么说来本将军还真是不能动了你这么一个以下犯上的小小千总了?”话落,慕流苏又朝着宋寒闵的方向看了一眼,眼中也是带了几分兴味十足之意:“不知宋家少将军可也是如此想法?”

宋寒闵被慕流苏突然投射过来的视线惊了一惊,听着她其中言语,顿时也是心中生出几分凉意,慕流苏很明显也是个惯会说话的高手,她方才着问话很明显也是在为他挖坑,其中深意也是极为明显,想要看他这位宋家少将军是个什么反应。

方才慕流苏问的是他是什么想法,其实于情于理,朱庆福方才那猖狂至极的反应已经有了些许异常了,朱庆福素来是个胆小怕事惯会见风使舵之人,按理来说应当是该对这位帝都远道而来威名赫赫的少年将军多番夸赞才对,谁曾想大这人今日却表现得如此不正常,实在让她也觉得心中古怪得紧。

而且朱庆福的身份终究不过是一个人小小的千总,即便慕流苏不是北境大军的人,但是人家到底还是一个皇上御赐的将军,这般举动,委实是太过无礼了一些。

就他方才那般举动,若非慕流苏拦着了颜繁之出手,只怕是她早就已经没命活着来,而今慕流苏问自己她一个御赐的正三品将军,能不能治理这么一个小小的千总,又加了一个以下犯上的罪责,即便是朱庆福是他北境大军的人,但是人家的官位品阶在那里摆着,他也实在说不出慕流苏不能处置这人的话来。

迎着慕流苏兴味盎然的目光,宋寒闵也会是觉得有些受不了这灼人的视线,他抬手握拳,放在唇角处轻轻咳嗽了一声,这才极为尴尬的斟酌出声道:“此人对镇北将军如此出言不逊,镇北将军自然是有资格处置这人,只是……”

“既然宋少将军已经认同了本将军能处置此人,那这个人不妨就去——”宋寒闵口中转折的话还未说完,正准备说只是朱庆福又到底是他北境大军的人,想让慕流苏放过一二,谁曾到他话才说了一半,慕流苏便是忽而开口言笑晏晏的截住了他的话。

宋寒闵也是突然便觉得有些不妙预感自心中油然而生,尚未反应过来,便见着慕流苏墨色长袖微微一挥,一道极为细弱的银芒便是从慕流苏衣摆之中猛穿而过,带着一阵疾风,直直朝着朱庆福的方向疾驰而去。

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便是见着方才还一副活蹦乱跳模样的朱庆福那壮硕的身子猛的一僵,随后便是直勾勾的朝着地上倒了下去,一双本来细小至极的眼睛如今倒是瞪得极大,颇有些死不瞑目的状态。与此同时,慕流苏低低的轻笑声音方才故意停顿的话此时此刻方才幽幽传入众人耳中:“不妨就去死呗。”

事情发生得委实有些突兀,谁都没想到上一刹还拦着自己手下颜繁之出手的慕流苏会转眼便将朱庆福给亲自杀了。而朱庆福如今瞪大了眼睛的尸体上,分明也是在诉说着自己临死之前的不可置信。

而最渗人的莫过于是慕流苏方才出手的动作委实似乎太过迅速,他们一群人分明就站在这不大不小的军营之中,但是他们方才也只是见着了慕流苏挥舞了一下衣袖的的动作而已,压根没有见着慕流苏如何出手,朱庆福便已经倒在了地上,死的莫名其妙。

众人将视线落在他的尸体之上,方才见着朱庆福的额头之上,插了一枚极为细小的银针,整个尸体浑身上下没有半分血迹,唯有那么一根银针插着的地方,透着些许细微的红色小孔。

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谁能想到这般孔武有力的人竟然就这么轻易的被一枚毫不起眼的银针给但杀了,委实是让人从头到脚都升腾起一股子冷意,面上的神色更是白的宛如透明之色一般。

慕流苏这么突兀的出手,不仅是将北境军队的人吓得变了色,便是颜繁之也愣了半晌,见着那一身黑衣清隽至极的少年奖金脸上仿若不甚在意的神色,眼中也是略过些许惊疑之色。

不过很快颜繁之便反应过来,原来慕流苏心中一直都是想要杀了这个人的,方才之所以会拦着他出手,无非是因为慕流苏想要亲耳得了宋寒闵的承认再名正言顺的杀了这个人罢了。

思及如此,颜繁之俊逸容颜上也是透出些许轻微笑意,他就知晓自家将军不可能是一个愿意吃了闷亏的人,更何况这人是只会逞口舌之能罢了,一个区区千总,对一个御赐的将军如此无礼,无非是自找死路无疑了。

不过转念一想,颜繁之脸上也是带了几分忧心之意,虽然慕流苏处置这么一个不知死活的人呢在他眼中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但是如今镇北军毕竟突来乍到到了北境之地,慕流苏设计这位少将军上了一个当,还一来就杀了北境军中之人,只怕两军的关系极有可能会生出僵局了。

哑颜繁之想到这里,心中难免多了几分忧虑之心,他下意识的朝着宋寒闵的方向看了过去,见着宋寒闵果然也是被惊得不少,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瞪着朱庆福的尸体,实在是想不到慕流苏到底是如何做到的,是如何凭借这么一根普通至极的银针,在这议事营中轻而易举便当着所有人的面杀了人的。

宋寒闵本来还想替朱庆福求情的后半句话也是因为朱庆福这突如其来的死亡卡在了喉咙之中,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当人,如今说出来也已经迟,毕竟现在人都已经死了,哪怕是说再多的话,也没有用了。

“大胆!”议事营之中忽而传来一声刚气十足的声音,仔细一听,竟会是最初那位帮衬着慕流苏的人,他面上带着几分不郁之色,皱眉颇为不快的瞪向了慕流苏:“属下原以为镇北将军当真是传闻那般风华绝代的人物,没想到将军心思竟会如此狭隘,朱千总他的确是对将军你出言不逊,但是尚且罪不致死,更何况他是我北境军队之人,即便是要处置,也是由我北境大军中的少将军来处置,镇北将军如此,未免太过越俎代庖了!”

这人倒是生的气血方刚,虽然容色黝黑之算的上是个清秀的少年,但是一身刚正不阿的气势倒还是看得人分外欢喜,慕流苏眸光轻轻扫了一眼,见是这北境大军中难得的一个好苗子,神色也是微微亮了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