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燕,蒲州城郊外之处。慕流苏姿态闲适坐在驻扎的营帐之中,面前摆了一方砚台,一侧是青花先前替她磨好的墨汁,以及一张材质上等的宣纸。慕流苏右手提着狼毫,左手手肘却是支撑在他面前的桌案之上,她微微歪着脑袋,食指和拇指探出,食指落在太阳穴的地方,拇指落在下颌位置,而其余三指则是微微收拢,呈现半个拳头的模样,抵在了她左侧面颊的腮帮子处,俨然一副歪头思索的可人模样。这般手势,让慕流苏的绯色唇角也是呈现出一个微微噘着的模样,素来英气十足的面颊也是因此难得的露出些许娇憨可爱之态。“第一句写什么好呢,”慕流苏左手的食指在太阳穴的位置一下又一下慢吞吞的点着,一边漫不经心的嘀咕着:“是先问一声随云道长是否安好呢,还是直接问弦音回来了没有呢?”

一边想着,慕流苏脸上也是露出些许无奈之色,她素来都是写一些多是命令或者有关情报通知的信件,说起来还当真没有写过如此询问人是否安好的信件呢?

或者也可以说是算不得没写过,只是那个时候,是她先前在师傅那里学艺的时候,因为惦念家中父母才每月定时向寂家的人传送过去的消息,说的也就是家书,比起如今她准备对弦音要写的信件而言,无论是意义还是实质,实在都大有不同。

唯一一次她替弦音写过的东西,说起来似乎还只有那一封请柬呢,当时为了邀请弦音去逛花灯所以特意写的请柬,谁知道被从荆棘门中跑来的风岭给抓到,还骂了她好一通重色轻友,如今一时之间,慕流苏也的确是不知道写什么是好了。

“不过是写封信罢了,哪有什么值得考究的嘛,要不然就随意写些是咯?!”慕流苏想了许久,仍旧未曾动笔,心中分明是有千言万语来着,可是她却始终没有落笔,这让他的心情委实有些微妙。

想到这里,慕流苏也是准备就着她如今的想法,先在信件之中随便写上一几句话,给弦音递过去再说。

然而然后提起的时候,他仍旧是不知如何落笔,心中又有了别的想法:“这也不行啊,弦音与我已经如此多的时日未曾见面,若当真写的信如此敷衍之话,弦音只怕还会觉得我不曾关心他呢,不行,不能随意敷衍,还是得好好怎么才能够写的尽善尽美一点啊。”

心中如此想着,慕流苏脸色顿时又升腾起几分烦恼之色,话倒是说得好听,主意倒也打的不错,说什么要弄得尽善尽美,可到底要怎么写才合适啊?

从来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写信也会如此为难的,慕流苏一时之间也是有些泄气,思绪半天仍旧无果之后,慕流苏索性颇为不郁的将手中的狼毫一扔,丢回了砚台之上,烦闷的道:“难不成,我替弦音写一封信,难不成还得特意去请教请教其他人不成?”

慕流苏心中这个想法刚刚出现,顿时又被他压回了脑海之中。

简直是太可怕了,她怎么会有如此想法,竟然会想要去请教其他人怎么给弦音写信?他与弦音本就是一种特殊关系,如今断袖之癖传得沸沸扬扬的,好不容易因为两人相离才消停了一阵子,那这个时候又传出一些不好的传闻,对弦音未免也太过不利了一些。

所以说念叨半天,这封信到底还是给她自己动笔了,慕流苏想了想,又在那被他扔回砚台之上的狼毫提了起来,思绪半晌,终究在那雪白宣纸之上,写下了两个字,弦音。

然而这两个字写完之后,慕流苏的脑海之中一时之间又是陷入了一片空白,实在不知道应当如何落笔。

慕流苏只能再次停笔,皱了皱眉万分郁闷,她下意识的开始考虑起与弦音有关的事情,顿时脑海之中便是忽然想起一个人来。

慕流苏这才想起她倒是差点忘了军营之中可还有一个叫云破的人呢,云破可是弦音身边的人呐,若真是想要写信的话,从云破来到了镇北军军营之中这件事情谈起,想来倒也不会显得太过唐突了一些。

毕竟云破是弦音特意从音杀阁之中派来到他们镇北军之中进行帮衬的人,既然如今人都已经到了,她回个话告知弦音一声也算得上是理所应当,然后她再顺其自然的打探一下随云长老的消息,问一问弦音什么时候能够回大楚帝都之中,这不正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