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国之叛徒还是俘虏,总而言之,没一个是好下场的。而且前者必然还会被大楚的朝臣百姓骂得个狗血淋头无一是处,可想而知,他们实在是被沈芝兰害得不浅。

“沈芝兰,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竟然耍我们!”

这些人被元宗帝一番话说的面红耳赤,但是又不敢与这位曾经的君王怒目相视,只能够将满心的火气都发泄到了沈芝兰的身上,瞪着沈芝兰的面容恶狠狠的开口道:“若不是你先说的投诚,我们又岂会跟着你一起投诚了?!”

“就是!”既然是已经有人做了出头鸟,其他人心中也是踏实了不少,本来平白被沈芝兰摆了一道的事情就让他们颇觉得有些心里不平衡,如今有人来头,他们也是没那个心性继续隐忍下去了。

“哦?”沈芝兰转眸朝着这几个冲他嚷嚷的人随意看了一眼,分明是温润至极的眉眼轮廓,瞳孔深处偏生却是透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寒凉之色,沈芝兰凉凉一笑,声音也似乎带了几分凉意:“本相可从未有过投诚东陵之心,方才此举,也不过是为了试探你们才如是做了,若非是你们没有不臣之心,又岂会如此争先恐后的上了当?”

慕流苏见着沈芝兰如此神色,唇角也是忍不住勾了几分笑意。

先前她还想着给沈芝兰一个机会,让他彻底撇清楚与沈芝韵的关系即可,谁曾想到这人竟然是比她想象的还要睿智得多。

借着自己的机会与沈芝韵撇清了关系也就罢了,如今更是借着假装投诚的幌子当着元宗帝的面试探出来了如此多的叛臣之心,这无异于将这些个慌忙投诚之人当成了自己的垫脚石,在元宗帝面前立下了一次大功。

而沈芝兰这般坚定至极的站在元宗帝这边,分毫不因为沈芝韵那般说法有了动摇之心的样子,也是让慕流苏心中更加确定了沈芝兰和姬弦音二人对今日的情况必然是早有预料无疑了。

“你们都说自己因为沈相向东陵投诚了才会跟着选择投诚,可如今沈相分明还站立于你们身后,你们这些人分明是跪于这地上,怎生还行到了沈相身前的距离,率先一步到了东陵锦绣郡主跟前了?”

眉眼的讽刺之意倾泄无疑,慕流苏的眸光当真是看的这些人好一阵面色通红。

“可怜你们心中早就已经是有了投诚之心,只是在等这么一个契机罢了,身为大楚朝臣,半分国之气节都没有,反而是如此热衷于做了一个无耻叛徒,既然是做了叛徒也便罢了,竟然还如此废物无能,本将军倒是想问上一句,本来心中就想做的事情,到底是谁给的你们脸面在此用沈相做了借口的?”

慕流苏这一番话,完全无异于是一针见血,将这些个人堵的好一阵哑口无言,可关键慕流苏说的又还没有什么错,他们的确是跪在这地面之上的,按理来说应当是沈芝兰在前才对,可他们因为害怕投诚晚了,又不能得了沈芝韵的好映像,所以也是废了吃奶的劲儿争先恐后的往前跪行着去了。

因为心中太过贪生怕死,导致他们即便是跪着,也迫不及待的行到了沈芝兰的跟前了。

如今沈芝兰倒是扭头一语给元宗帝表了一番忠心,可他们这位人,却是被慕流苏一句戳穿,连说上一句自己也是跟着沈芝兰一起试探旁人的借口都没有了。

被沈芝兰摆了一道就算了。如今还被慕流苏堵住了后路,这些个叛臣满心愤怒,可是心中也是明白慕流苏和沈芝兰二人都是不好惹的主儿,再加上众人也是回味过来这位东陵的锦绣郡主对这位沈相大人,还有这位曾经称之为英武将军的慕家三小姐似乎也没有太大的敌意,他们自然是不敢将火力集中发泄到了这二人身上。

可是平白被耍了一招的火气又岂是那么容易平息的?不能对着慕流苏和沈芝兰发泄,那便是只能理所应当的换了一个人了。

而这个人,自然便是方才亲自取笑了他们一番的元宗帝无疑了。

这些人本来心中就满心的火气,再加上他们也是知晓即便是如今自己再次回了大楚的阵营,也是不可能被元宗帝轻易原谅了去,索性也是不再挣扎。

其中更是有那么几个胆子大的,完全不再满足于对沈芝兰斥责,反而是干脆对着元宗帝怒目相向道。

“皇上,你也莫要怪臣等的如此迫不及待的拜倒在东陵锦绣郡主身前,毕竟东陵的人马还有大楚的十万叛军都已经逼到这朝阳殿来了,在这大楚皇宫之中,臣等若是不投诚,只怕是插翅也难逃出去,毕竟臣等可是不若陛下一般是这江山之主,一定得为了这大楚江山殉葬。”

“就是,一心只想着贪图北燕的宏图霸业,竟然是任由着朝廷之中一个女子女扮男装出征去了,如此霍乱朝纲之人不仅不曾严惩,反而还一味包庇,这般罔顾大楚千百年朝臣的名声,任由女子祸害我大楚之人,又有何资格坐在这大楚帝位之上?”

估摸着这些人都是知晓元宗帝此人平时看上去虽然还算性格平和,但是归根究底坐在这帝位之上的人也是个心性极狠辣的,所以心中也是明白自己如今既然是做出了背叛大楚的事情,想必无论如何元宗帝也是不可能轻饶了他们的。

既然如此,还不如安安心心的待在东陵这边乖乖的做个俘虏算了,总好比在回归大楚阵营之后被元宗帝关入刑部大牢折磨了一番又被大楚群臣百姓骂了一个狗血淋头的好。

再说了,如今有沈芝兰,慕流苏和姬弦音这三人站在元宗帝那边,他们哪怕是现在想要站回了大楚阵营,但是依着这三人的手段,他们的下场又岂会好到哪里去?

这三人虽然的确是年轻至极的小辈,可又无一不是他们这些个中年之人都心生畏惧的角色,再加上方才声讨慕流苏声讨的最厉害的也是他们这群人,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到慕流苏不会那般菩萨心肠的饶了他们的。

哪怕是慕流苏有心饶了他们,但是看着那般护着慕流苏的沈相大人和荣华世子,必然也是不能善罢甘休的,这二人必然是会给元宗帝出了一堆子的馊主意,变着法的惩治他们,他们若是还继续待在大楚这边,又焉能还有命在?

想通了后果之后,这些人心中也是越发明白了一些,既然如今这些事情的确是已经没有回头之路了,这些人索性也是破罐子破摔,趁着如今元宗帝发言的时候,赶紧在这位东陵锦绣郡主面前表示自己投诚的决心,心中更是想着兴许这位东陵锦绣郡主瞧着自己这般忠心的样子,应该是不会太过为难才对。

于是抱着这样的心态,这一群人当中,便是越来越多人不再忌讳元宗帝的脸色,直直开口与之吵了起来。

“就是,身为一国之君,竟然是连自己的儿子兄弟都管不好,凭白跟着异国郡主一起造反,如今这般众叛亲离的场,也不过是你该得的报应罢了,臣等不过只是良禽择木而栖,早些弃暗投明罢了,你又有什么资格能怪咱们这些个朝臣有了叛变之心呢?”

“儿子手足都弃你而去,这不是众叛亲离是什么?”有人冷笑着接话道:“你元宗帝本就是个心狠手辣又无用至极之人,自己的儿子管教不好也便罢了,自己的女儿也是压根护不住,如今清菱公主受了如此侮辱,你这一国之君竟然还靠别人才能寻觅出了凶手,简直是贻笑大方!”

“不过也是,当年的沁安公主不也是因你冷血无情被你罔顾亲情逐出皇族贬谪出京半途杀死了吗,连自己的妻子儿女都如此狠心不顾之人,哪里有什么心性能顾好这泱泱大楚,如此无能之人,算个什么狗屁皇帝!”

也许是因为太想得到沈芝韵的青睐,意图让自己成为俘虏的日子好过一点,这些个叛臣的话也是越来越难听了几分。

熙熙攘攘的辱骂声音传来,元宗帝本就愤怒的神色越发冷凝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