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幸在洗手间。”

办公室的气压一下子低的厉害,仿佛万年的冰川轰然倒塌,洪水来袭凶猛之势似是转眼就把人给扑倒。

严连瞬间石化,武陵也是睁大着一双眼眼睁睁的望着眼前的男人。

谁让老严突发奇想打什么电话?

现在如何收场?

傅执漆黑的鹰眸立即冷鸷,洪水猛兽般袭上面前坐着的老严。

严连颤着心尖微微倾身,努力压低着声音:“你是——李阳?”可想而知。

“是我,你有什么事?”

毕竟大家曾正面,侧面的碰过好几次面,不算是陌生人,李阳便是也冷冷的问了句。

“你们住一起?”严连眼珠子都转了好几圈,还是忍不住好奇。

李阳若是说住在一起,估计傅总会气的背过去。

眼下傅总就已经气的喘气都不了,整个的一个人都提着一口气坐在那里,不上不下的,星眸里似是黯淡无光。

李阳微微皱眉,虽然不想让傅执爽,却也没想过要乱说什么。

会替小幸把电话接起来已经不是他本该做的事情:“这恐怕与你无关!”

但是他干嘛要让别人知道他有没有住在一起?又不是傅总。

傅执的眉心紧蹙,眼眸里已经满是冷冽,质疑。

严连也是微微挺起后背,这话说的……

小幸从里面出来:“谁的电话?”

“严连!”他说着走过去把手机还给她,小幸看他一眼接过去。

严连没得到答案,只听到小幸疲惫的声音便抬头看傅执。

听到她的声音后他更是屏住呼吸坐在那里,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拘谨。

小幸握着手机往洗手间走:“什么事?”

严连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说话,只看着傅执寻求他的意见。

傅执冷冷的看他一眼便垂下了眸。

整个办公室的气氛都显得紧张。

三个大男人对于一个电话,竟然拘谨到那种地步,不过显然好奇心占了上风。

“那个……那边现在不是已经很晚?你怎么会跟李阳在一起?你们住一起吗?”严连立即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反正他问小幸话一向如此。

“我去参加派对,他帮我照顾小小幸跟小小执,你问那么多干嘛?打电话给我什么事?”

她继续去洗手间卸妆,头发都松开后都跟草一样了。

“哦……”严连哦了一声然后抬头看傅执,似是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傅执也是松口气,却还是很阴冷的眼神望着严连。

武陵在旁边按耐不住:“嫂子我是武陵,哥他这两天身体很差,一天抽好几十根烟,大夫说他在抽下去要让你给他准备后事了。”

小幸听着换了人微微皱眉,却是在听到那件事的时候来不及猜疑:“什么?他人现在怎么样?”

担心死她。

“他……还没死?”武陵看着傅执那要吃人的眼神,只是又按照自己的心思说下去。

气的傅执拿起文件朝他头顶上扔过去,却是在下一刻拿着桌上的手机收回免提往窗前走去:“我没事。”

紧张地抓着手机,却是屏住呼吸让自己尽量稳重。

小幸的心一荡,是他的声音。

眼泪呼之欲出,却考虑到外面还有别人隐忍住。

“你没事?我走前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再抽烟?你要是真因为抽烟出事别怪我没提前告诉你,我是不会回去看你的。”声音里带着些气愤。

显然是被严连吓到了,她就担心他抽烟把身体抽坏了。

好不容易听到他的声音,内心的澎湃却是无暇顾及,只得先跟他说那些与思念无关的事情。

他微微沉吟,不自禁的转头看那俩小子,真会给他挑事:“他们试探你呢,妈跟我说了你走前特意叮嘱,我这几天一直没抽烟,一切作息都很正常,你……”

小幸脱了鞋子丢在旁边,站在墙边后背紧贴着墙根。

他这样说她就安心了。

那些家伙可真坏,竟然这样试探她,她的心还需要被试探吗?

早在三年前交给那个叫傅执的男人后再也放不下别人。

已经毋庸置疑她对他的感情。

只是后背用力的贴着冰冷的墙根想让自己不至于太激动。

离开有一阵子了,第一次两个人通话,竟然经历这么多人才能够。

心里滚烫的情绪无法压制,只好靠着墙上的冰冷来渐渐地降下去。

几度哽咽,只是他看不见。

眼里的晶莹剔透他更看不见,只是原本疲惫的感觉这一刻却全然消失,只紧紧地抓着手机贴着耳边,仿佛怕错过哪怕是他的一个微小的呼吸。

他又何尝不是一样?

从来不曾有过的紧张。

她悄悄地离开,只让何悦留给他那些话,让他好好照顾自己。

总算又听到她的声音,若不是严连好奇心作祟,他恐怕都不会拨出去。

因为她说先分开一段时间不要联系。

而这段时间的情况这么特殊,他竟然小心到连给她打个电话都是考虑一整夜,结果,只是想了她一整夜。

今天终于听到了她的声音,虽然有点凶,不过却是为他好。

听着她难耐的沉吟,他想,她肯定也是等这几分钟等了很久。

“校庆玩的可开心?”终于,他又说话了。

小幸听着他问校庆的事情才笑了笑:“开心啊,儿子跟女儿陪我一起去的!大家都被这一对外国来的小萌包给惊艳了,个个都抢着跟他们玩,还送了他们好多玩具跟红包,明明是校庆,倒好像是给儿子跟女儿办的欢迎会。”

她络绎不绝的把那天的事情说完,之后却不自禁的哽咽,就这样隔着那么远的距离说话,她竟然还能跟他说这么多——而内心里竟然还觉得紧张地要死。

难道爱上一个人,爱着一个人,就是这样紧张地感觉?

他低着头望着楼下,听着她说那么多却是不自禁的弯了唇角。

“是吗?那你有没有好好谢谢他们?”他低声询问。

“有啊,他们知道你做生意的,说以后要去国内玩买首饰找你要大大的折扣。”她低着头,继续说着,却觉得自己的心里那么滚烫滚烫的,仿佛这一刻,恨不得两颗心紧紧地贴在一起。

“你的同学来了,自然是全凭你打算。”我都是你的,何况那些身外的东西。

小幸听着心里也一暖,总算还知道顺着她说句话。

“这几天一直是李阳在帮你带孩子?”他还是问了,不喜欢她跟李阳在一起呆很久。

严连跟武陵差点笑喷,却被他冷眼扫射了一下子给强行忍住。

小幸微微挑眉,清澈的眼眸里闪着些彩色:“是啊,这阵子多亏了他,你可以不感谢他,但是也不能伤他呀。”担忧……

声音不自禁的温柔,甚至带着些恃宠而骄。

“好。”老婆大人的吩咐他哪敢不从。

只是还要说些什么呢?

就是不舍得挂了电话,只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那件事小幸也不愿意问,问了便觉得连呼吸都是疼的。

他今天如此顺着她,真是难得了。

小幸正在贴着墙边想着些什么,却听到外面有动静。

李阳拿着外套从里面出来,听着她还在洗手间打电话,站了一会儿,听了她跟傅执说话时候的声音他都觉得疼了,于是只好不打扰的默默地离开。

小幸打开洗手间的门,李阳已经出去了。

不由的心里一荡,过意不去。

“怎么不说话了?”傅执低低的问了一声。

“李阳走了!”她低声道,然后无奈叹息。

“听这口气好像有些不舍的?”傅总又开始了。

“我是不舍的伤他,可是又给不了他什么,你是不是又要——”

“那你还想给他点什么作为回报?不是,挂了吧,早点睡。”

他却怕自己下一步又要吃醋所以干脆自己先挂断电话了。

就刚刚那段话之前,他都小心翼翼的不舍的挂掉。

但是一听她说不舍的伤了李阳他就醋坛子翻了,怕自己待会儿说更难听的话,先挂断电话。

小幸望着手机屏幕,就挂了?

皱眉,使劲的皱眉。

但是最后却是无奈的把手机放下,然后去洗澡。

严连看着他们失败的通话不由的心里感叹,这样的俩人,想帮也难啊。

“你也知道卓幸不喜欢李阳,你就不能全当不知道?”严连提出意见。

“你当我是什么?”傅执冷声说道,把手机往他怀里一扔就把自己丢在了沙发里。

犯愁。

他当然知道她的心都在他这儿,如果不是这样,他还至于不高兴?

若是两个人根本就没有感情,谁又会在乎谁跟谁在一起?

现在不能在她身边看着她,却听着她担心别的男人。

“哎,当你老婆也不容易。”严连说。

“老严你别这么说,哥给嫂子当老公也挺不容易的,嫂子那么好看,男人见了都喜欢,哥有压力我是可以理解的!”

傅执只是烦躁的转头看那个说话的人一眼,冷冷的一眼,仿佛一支冷箭:“你再说一遍?”

犀利的一声,任谁也不敢再说一遍了吧。

严连拉着武陵:“走吧,让他自己冷静冷静!”

小幸无奈的叹息,放了洗澡水就钻进浴缸里,真想撬开那家伙的脑袋看一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洗完澡之后上了床,看着儿子女儿都睡的很好不由的就心情好了些。

不管怎样,总算是听到声音了。

李阳还是细心地,竟然能把两个孩子哄睡着。

小幸不自禁的轻轻地摸了摸旁边女儿的小脸:“你们是不是也觉得李叔叔比较温柔?你们粑粑简直专横死了。”

小家伙嘟了嘟嘴,却并没有别的回应,是真的睡着了。

翻个身躺着望着天花板,他那骄傲多疑的性子啊。

她想,两个人要过一辈子,她计较的过来吗?

他做了多少让她伤心地事情?

可是,她竟然还是这样挂念着他。

离开这几天,竟然感觉自己好像一直没活着。

原本想,鱼离开了海还有别的去处。

正如家养的小鱼应该很想在大海里驰骋,然而她,竟然找不到半点乐趣。

校庆的时候大家看到她的孩子都那么大,那如黑曜石般的两双眼睛,惊艳了多少同学的眼睛?

可是她竟然也开心不起来,不觉的便是过了很久。

傅柔到他办公室,看他冷冰冰的不由的撇嘴:“多大年纪了还总爱耍酷?”

傅执只是瞟了她一眼,看她坐在自己的对面说着这种话就觉得好笑:“那你多大年纪了还在这里跟我说这种话?”

傅柔淘气的办了个鬼脸才又说正事:“哎,你跟小幸到底怎么回事?我可听那边的朋友说她最近在那边玩疯了,还有那个以前跟她拍喜服照片的人,也天天陪着她,白天到黑夜的哦。”

“你消息什么时候这么灵通?”傅执抬手压着自己的太阳穴,他现在最讨厌人家说他老婆在跟别的男人玩的很开心。

不过,她没有把自己闷在一个房子里,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就是以前妈妈让我相亲的那个家伙,他不是那个学校老师嘛!”傅柔说起这事还觉得自己萌萌哒。

“哦,我差点把那个人忘了,可是你都有男人了,怎么还这样勾三搭四的?”

“什么叫勾三搭四?我难道就不能有自己的异性朋友?要是有男人就要被拘束成那样,那我宁愿不要男人了。”傅柔说着看向傅执,才想起他这个大醋缸整日为了男人女人啊跟小幸吵架。

“你这是什么理论?难道你整天跟这些男人在一起很好?”

“可是世界上就两种人,一种是男人,一种是女人,女人都太死心眼,我就找个男人聊了,而且就是吃吃饭喝喝酒,有什么大不了,我心里爱的是阮为民。”她趴在桌子上,越说越无趣。

“一种是男人,一种是女人,哼!”

他笑,眼里却没有一点欢喜。

可是如果他不吃醋,那也真是怪了,明明自己的女人为什么要陪别的男人吃饭喝酒聊天。

还好——

她不会喝酒!

想起这里,他的心情不自禁的又好了许多。

“你抽空多陪陪妈,她现在一个人在家无聊的很。”

“知道啦,真啰嗦!”

“我啰嗦?有这么说哥的妹妹吗?”他望她一眼,他已经很久没真的跟人这么聊天了。

“你又不给我做好表率,你看你把小幸欺负的,你怎么能那么欺负她一个比你小那么多的女孩子呢?你当她跟你一样身强体壮,又那么大岁数?”

“我们差很多么?”他不自禁的挑眉,竟然想多听一点关于她的事情。

哪怕是说他老。

“五周岁,三岁一代沟,虚岁的话,你们就是俩代沟!啊,好残酷的事实。”

傅柔伸着手指头对他。

他只好抬手抓住妹妹的手:“闹够了就回家去陪妈妈聊天吧。”

她却是无聊的很:“现在也不知道哪个才是家,家不像是家,你那儿又没什么热乎样子,不是我不想回去,是看妈妈口不对心的跟我说话,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你还知道过意不去?”他笑了一声。

下午丰荣的天是昏暗的,他独自站在玻幕前望着那片阴雨密布,这雨,是下一场就凉一次。

却并没觉得凉爽多久,只是一颗心却是凉的。

她撑着伞从他面前经过的坚强的样子,现在想想,都是心疼。

想到这个时间她还在休息,不由的低了头。

傅柔说得对,他也知道自己很小气,但是他觉得,他还是没必要那么大度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正如她也会在看到他跟别人逢场作戏的时候垂着眸装作不在意,却是一张小脸上写着满满的醋意。

都爱上了,也表白了,干嘛还要故作大度?

只是他想,他以后还是少跟她吵了。

她那么固执,吵一次伤一次,要是真把她的心吵的冷了,他可就得不偿失了。

只是想着这些小心思,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到过去那种平静地日子。

平静地只是吃吃醋斗斗嘴,然后在床上打打滚让她求饶。

严连拿着手机去找他:“会所里已经有人混进去,今天晚上你势必要提高警惕,能不进去就不进去,最好是等着张合给我们打电话。”

“有把握他一定会出现?”傅执低声问了句,走回座位里坐下。

“我们已经给他来了一个釜底抽薪,现在警察已经在追捕他,相信他也沉不住气了。”严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