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以为有什么事情要吩咐自己,匆匆赶来,刚进屋就见到哭成泪人的珠儿,觉得既惊诧又有些莫名其妙。

这是受了怎样的委屈,竟跑到小姐跟前来哭?

顾绮年就问她,可知二伯母过来所为何事。

花容奇怪的望了几眼珠儿,像是仍在思量,闻言摇首答道:“二夫人刚进屋就让夫人屏退左右,奴婢什么都没听到。”

想了想,又添道:“不过花铃进去奉茶时,似听到了林老爷之类的字眼。”

这话音尚未落尽,珠儿便急得再度抽泣了起来,跪在炕前倾着身子,不停的喊“小姐”。

“起来!”

顾绮年着实不喜欢见人哭哭啼啼的模样,被她的哭声闹了半晌,声音也微沉了几分:“珠儿,你平日的成稳劲去了哪?就算二伯母提到林老爷,又能代表什么?你是我们阙梅苑里的婢子,是我和我娘从太原带来的,难道还是谁说想要就能要走的吗?”

“小姐,您真的会留下奴婢吗?”

珠儿泪眼婆娑,她心中有千万个不愿意,是如何都不能去林府的。然二夫人亲自过来替林老爷求个婢子,夫人和小姐当真会为了保自己而得罪她吗?

大户里最不缺的就是丫鬟,她服侍的时间又短,并非主子身边最得信的热,故没有这份自信。

“如果当真如你所言,是林家老爷有意……”

顾绮年低首端量了眼对方,见其妆扮的不似前几日般美艳,顿道:“你好好当差,谁都不会亏待你的。”

珠儿就安心了不少。

花容知道文园里的事后,对身边人生了几分别样的情绪。

怪不得珠儿刚刚总不在状态,敢情是担心被林老爷求去。她平时虽不待见珠儿,但彼此间到底没什么深仇大恨,这时候自然不会对她落井下石,就亲自弯腰扶了她起身,又说了好些安慰话。

珠儿有些受宠若惊,见其为自己拭泪,哑声喊道:“花容姐。”

“快别哭,你这样跑来惊动小姐,回头让何妈妈知晓了准得骂你。”花容低声劝她。

顾绮年见状,吩咐道:“银娟,你带珠儿去隔间里,给她收拾下,这样子走出去让人见着了总要多话。”

花容主动陪珠儿过去。

银娟放下水盆后退出去,花容亲自拿了湿巾帕递给对方,口中忍不住责道:“你也知道二夫人和咱们夫人多有不合,你没事还往文园那跑?那院子里,多半都是七少爷的人,再说外院等地方,平时就人来人往的,你就不该过去。”

“我也不想的,怎么偏就遇到了林家老爷。”

珠儿红着眼,心中早已是后悔莫及。

她要是早知今日林老爷会到七少爷屋里,自然不会撞在那时候去找青玉。

花容本见不得眼前人刚回京就妆扮得花枝招展,但想着对方心里已是不好受,就没再多话。

她们平时在一个屋里伺候,接触的多,虽有看不顺眼的地方,但彼此心思也能摸透几分。

此刻见四下无人,花容轻声问道:“珠儿,我问你个事,你可得跟我说实话。”

珠儿就仰头看着她,抿了抿唇终是颔首。

她并非冷血的人,这时候眼前人能陪着自己,自然念着她的好。

“你是不是喜欢少爷?”

花容问得认真,见对方面色慌乱,又急着摇头想辩解,抢先道:“你不用紧张,我若不是想你好,这时候就不会管你。珠儿,你我往日虽没什么交情,但到底都是在夫人跟前当差,也不是外人。

你昨儿晚上偷偷在帘子外偷听夫人与何妈妈说话,我不是没看到。再说平时只要少爷来找夫人,你就格外注意仪容,还抢着往前头伺候,我和花铃都不是傻子,难道还猜不出你的心思?”

“昨晚上,你、你们都看到了?”

珠儿惊得忙从位子上站起,本就沙哑的嗓音带着几分急切,“那你怎么没有捅破我偷听?”

她生出了后怕,私听主子说话,可是大错。

而花容和花铃,对自己有排斥和不满的情绪,珠儿也是明白的。

“我是不太喜欢你凡事出风头,但夫人平日虽和善,但纪律严明,最不喜欢底下人在她面前耍小聪明。我当时若喊你一声,你这时候怕早就被赶出府去了。”

花容倒不吝啬实话,睨了她眼道:“你在京城无依无靠的,如果出了侯府能去哪里?我虽讨厌你,却不至于想你走投无路。”

“花容姐,”

珠儿的眼眶又是一热,她心中暖暖的,“你对我真好。”

“没什么好不好的,能在一起当差也算是缘分。”

花容蹲在身子,重复着又问:“你是个聪明人,当知道夫人最容不得不安分的婢子了!你若是动了少爷的念头,到时候就真不是我替你藏掖下就能混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