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顾绮年,世子夫人还是不放心。

一个私下里都能够埋汰自己亲伯母的女孩,真能上得了大场面?

将她带去公主府是不难,然以绮姐儿的那点伪装道行,就算在府中能瞒过自己,但在自小看惯了宫闱纷争的元平公主面前,还能不被识破?

她担心最后反倒会弄巧成拙,影响侯府在公主心目中的印象。

何况,楚氏亦不愿去抬举四房的闺女。

起初就是因为四老爷在太原的出色政绩,引起公公注意,以致于侯爷从开年后就在暗中留意着朝堂要职空缺情况,想着将人调回京师替家族出力。

丈夫交代她要好生接待四房母子,自己就在人前给足了她们颜面。

否则,就那样个不起眼的庶房,能由得她们公然跟二房叫板,还闹得阖府不安宁?

身为主母,楚氏自认为已经够宽容了。

可是,绮姐儿竟然敢心生怨念,私下埋怨自己,还在婢女跟前控诉自己对她们兄妹藏有歹心,世子夫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

她不发难惩处,不代表真不记得这事。

可想到大局,又有些无奈。

但凡能有其他途径可笼络到元平公主,楚氏就决计不会去捧高顾绮年。

在听大*奶陈述完老夫人的意思后,世子夫人沉声言道:“你相中了绮姐儿这么些时日,本早有机会在老夫人跟前说,但总不吱声。现在这样,等到时候怎么同你母亲家兄弟交代?”

“母亲,儿媳也不知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大*奶站在旁边服侍,规规矩矩的答道:“阳哥儿没到京城亲眼见过绮姐儿前,我哪里敢乱出主意?否则,祖母知晓儿媳将心思动到娘家,岂不得心生不快?”

她素来就是以孝顺拢得太婆婆欢心,自然谨小慎微,不会做出轻率之事。

“话是这么说,但事情若成了,等锦姐儿成功嫁去萧家,老夫人和侯爷就只会夸你,哪里还计较这个?”

世子夫人终究还是心中别捏,她原先觉得让绮姐儿嫁去常家不妥当,还劝着儿媳妇改变人选。

但现在,相较于元平公主的外甥,更觉得绮姐儿配不上人家。

再者,如果亲事真成,岂不是平白让四房人得瑟?

那家子,当娘的在外住上个十天半月,先前不请示自己,归来后还不过来告罪;做女儿的则表面乖巧孝顺,暗地里辱骂长辈,还不够猖狂的?

若非早前老夫人有所交代,又觉得四房还有点用处,她早就下令收拾了。

由于那日东萍回禀的一番谩骂言语,楚氏存了个人情绪,对顾绮年颇有偏见,竟都失了判断。

笼络到元平公主,其价值显然要高于换取常二夫人的几句话。

毕竟,常二夫人去萧家说亲,最终能否成功,还是得看将军府的意思,结果是不确定的。

大*奶见婆婆脸色不好,也不敢多话。

她先前从丈夫口中得知,公婆都很中意二殿下身边的那名沈侍卫。

这不单只因沈侍卫出自名门,更多的还是看重其能耐本事。更何况,对方目前为二殿下的身前人,身后又有沈氏家族、元平公主,若能收服他成为顾家的乘龙快婿,自然得益匪浅。

大*奶不知想到什么,徒然双眸泛光,凑近了试探道:“母亲,您说以元平公主对六妹妹的喜爱,会不会……”

“你的意思是,撮合锦姐儿和沈侍卫?”

世子夫人面色郑重,仔细思索了会复又摇头,回道:“不妥、不妥。”

大*奶就问为何。

“沈侍卫目前还是二殿下的人,身份敏感,你说若是我们主动提及要将姑娘许配给他,这与答应先前永兴伯府的提亲有何不同?”

楚氏兀自摇头,极不认同的解释:“穆家提亲,就是为了将侯爷和你爹陷于两难境地,至少表面上是这个意思。届时,就算太子没有表现出疏远,但私下里也会怀疑咱们家的忠心。

现在,如果为了锦姐儿而主动向元平公主提这亲事,殿下不还认为我们是有意去巴结二皇子?

承哥儿媳妇,这计绝对不行,世子爷也绝对不会答应。你爹他是想着法子要将沈侍卫从二皇子身边拉拢过来,而不是将咱们府主动贴过去。

何氏既然完全不知此事,那目前就是沈侍卫自个有这份心思。

他对绮姐儿若是真情,到时自然会请元平公主出面。我们就可以推托说是因为公主的颜面而不好拒绝,然后再让你爹去东宫陈述其中深意,就不会引起不必要的猜忌。”

延庆侯府既然决定了支持东宫,怎还可能做出那些模棱两可的举止引太子猜疑?

大*奶闻言,忙佩服的低下脑袋,“是儿媳浅薄了,还是娘想的周到。”

世子夫人就笑,分析着徐徐说道:“何况,你瞧沈侍卫眼下虽是风光,但将来可就说得准。现在京中逢人卖他几分面子,无非是因为他在替二皇子办事,且又是元平公主的外甥。但等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