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这厢甲,倚红出宫以后,一路上出乎意料的顺利,反倒是叫她有些没底。待到马车缓缓停在苏家门前,便可见两边垂首待立的小

厮,比从前多出了几倍。倚红心知今时不同往日,也不以为意,但心里总没有个定数,仿佛这平静得有些不成样子。

小厮知道她是苏离的丫鬟,忙殷勤的迎了进去。

倚红一路上走一路上问:“大公子的病,如今如何了?”那小厮看了她几眼,脸色很是平静,只淡淡说道:“主子的事情,我们做下人的,如何知道呢?”看来苏家上下口风极紧,无论是谁,也不好吐露消息的。

倚红心知肚明,添了几分心安,随着小厮去了正院,又在外头一阵好等。

看着那架尊,应当是周彻派去的大夫进了院子,倚红也不心急,只在屋檐下耐心的等着,目光不时飘过院子里的众人。一片忙碌景象,但没有人发出半点声音,想来是怕惊扰了苏楼养病。倚红不由微微领首,想到苏家家风如此,也有些感叹。

苏楼常年在外征战,难为这下人们还能如此收敛,真真是难得。

这其中固然有苏离的功劳,更多的,却是这位苏家大公子的好能为。

倚红想到这些日子以来的波折,不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苏楼的婚事本就一拖再拖,好容易到了二十岁出头,说中了陈家千金,哪知就闹出这样的事情!虽说现在依旧有不少人家看中苏楼,但眼看着苏楼病了这一场也不知到几何时,才会再次说亲。

不时有丫鬟端着药罐进进出出,等了约莫大半个时辰,才有大夫模样的人,匆匆从里面出来。趁着他迈出门槛的空隙,鼻红匆忙瞥了一眼,那大夫穿着土黄色的衣袍,衣袖很宽阔须发皆白,很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里头就有和倚红熟识的丫鬟走了出来“是二小姐来问信了?”

倚红微微领首,含含糊糊的说道:“二小姐在宫里担忧的了不得”

那丫鬟也没有拦着,迎着她进了正房。迎面而来的就是药草味,屋子里暖洋洋的,之前的几株冬青树,都被搬了出去。

倚红不由暗自叹息。

苏楼一向不喜欢屋子里有旁的味道,连服侍他的丫鬟,都不能戴香囊到如今这满屋子都是药香,怕是难为他了。经过层层帷幕,才见到了苏楼。十来个丫鬟静心静气的守着,一派肃然光景。

如倚红所料,苏楼的脸色很不好,惨白如纸不到一个月的光景已瘦了一大圈。微垂着眼,靠在床头,里衣松松垮垮的,露出姣好的锁骨。倚红就低眉顺眼的走了上去,唤了一声:“大公子!”

苏楼慢慢睁开了眼,目光扫过屋子众人,似乎在搜寻声音的来源。

但在瞥见她之后,混沌的眸光顿时变得厉然起来直勾勾朝她望来,挥挥手:“你们都下去。”满屋子的丫鬟们络绎不绝的退了下去,只听见衣裙摩擦的**声。

屋子里瞬间便空落落的。

倚红就低着头,走了过去,从怀中掏出苏离的亲笔书信:“大公子,这是二小姐给集的信。”苏楼并未立刻接过,反而轻声问:“在宫里遇见犯难事了?”“没有。”倚红摇摇头“小姐吩咐,这封信,必须亲自送到您手上。”

他眼中满满的都是寒意“难不成你们小姐自作主张,连我的话也不肯听了?”

他千,丁呤万嘱咐,让苏离无论如何都不要出宫也不要让自己身边的人卷入这场风波中,一面横生事端,到头来,苏离还是派了倚红出宫。倚红心知如此,也不忙着解释,只低声道:“我们小姐,有事情要请大公子定夺。”

苏楼这才接过了信,匆忙瞟了几眼,又细细看了一通。

倚红一直垂着头,维持着半屈膝的姿势。自然也不敢去察看他此刻的脸色,但听着这口气,想来是不会太好的。到底是忍不住,偷偷瞥上一眼,就见他合着眼,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那模样,倒像是睡着了。

哪知苏楼看完了信,只冷声道:“将灯移过来。”倚红吁了一口气,忙端着灯盏递到他跟前去。下一秒,苏楼将信纸靠近了火焰,转眼间那页信纸就化成了一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