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天华还没有从贺子峰的三个问题上缓过劲来,却不想对方又准备抛出第四个问题,他觉得自己有些招架不住了。

每一个地下工作者,都是优秀的谎言专家,很多人都说,一个人说一个谎,需要一百个谎来自圆其说,而真正的谎言专家,却只需要说一个,当他说了这个慌之后,没有必要再开口解释什么,也不需要自圆其说,因为周围有无数的证据来证明他说的是真的。

说谎,其实是一门艺术,一门专业含量凌驾于其他学术的高等学科。

从事多年地下工作,顾天华曾无数次化险为夷,他自诩是一个谎言专家,可是在今天,他所有的经验都毫无用武之地,因为他看不见贺子峰,他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也不清楚对方知道了多少秘密。

三个问题,涉及到了三个方面,中间却互有联系,回答完一个,你得想办法将下一个问题和上一个脱离开,形成一个独立的个体,这样才能自圆其说,顾天华这么做了,可是他思维闪电般的转了一圈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回答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对方是知晓一切的,就看自己说不说实话!

隔着厚厚的黑布头套,顾天华似乎看到了对方嘲笑自己的嘴脸,他的心湖也泛起滔天巨浪,以至于声音也急促起来:“我真的不明白你说什么,你问多少遍都是一样的,我还是这个答案,我是一个普通小百姓,每天靠卖些药材养家糊口而已!”

“第四个问题,谁供你抽大烟?”

贺子峰的这个问题一出来,顾天华仿佛一只被人掐住了喉咙的鸭子。

这个人到底什么来头,他怎么什么都知道?一种恐惧感从心里冒起,顾天华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过,这是自己最大的秘密,别人根本不知道的秘密,不,也不完全是,还是有几个人知道的……

面对顾天华的沉默,贺子峰掏出一支雪茄,悠然的点上,这个时候,仓库的侧门开了,陈智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功夫衫,脚上套着千层底,走路无声。

贺子峰赞赏的点点头,陈智作为一个情工的基础可是说有点扎实了,人和人之间接触久了,总会很容易辨别出对方的脚步声和声音,尤其在眼睛看不见的情况下,耳朵会变得异常聪灵。

陈智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换了鞋,相比皮鞋,布鞋传出的脚步声要小很多,也细碎很多。

在陈智距离顾天华不远处站立之后,他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了喉结的一处,当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已经完全变了:“问出些什么没有?”

这突兀响起的声音让顾天华吓了一跳,之前他是听到了细碎的脚步声,也知道这里多出了一个人,可沉默片刻之后突然冒出声音,即便他有了准备还是被猝不及防的吓了下。

“问出来了,什么都招了。”贺子峰转头看顾天华,对陈智道:“虽然他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他的身体语言已经告诉了我一切,这个人不简单,我有理由相信,他抽的大烟是日本人提供的。”

“哦?”陈智好笑的看着贺子峰:“那你的意思,他是我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