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有这么严重嘛。”子汐真君被流觞真君的语气吓了一跳。

别人不了解,流觞真君心里门清,这个大弟子是最不把规矩当回事的,当下板着脸道:“修仙一途,万分艰难,如今的修仙界或是为了门派家族,或是为了个人利益,追逐谋取修炼资源,无可厚非。别的门派本君不管,但你们都是瑶光中流砥柱,当记得,修为更进一步成为出窍期修士固然乃穷其一生追求之事,但该有的底线却不得打破。断人生死轮回,干扰天道平衡,这不是成仙,而是入魔。”

说到这里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接着道:“各位师弟的品行,本君自然是信得过。但要是走漏消息,被修真界知晓魂体养神与进阶出窍有什么关联,恐怕会引起腥风血雨,到时候我们瑶光就难辞其咎了。”

莫清尘垂首听着,心中涌起的更多是对流觞真君的钦佩。

若是进阶出窍对修士的诱惑,有谁会比已是元后修士的流觞真君更大。

与别人,是遥遥无期,与他,只是一步之遥。

而这一步之遥,跨过去是天高地远任逍遥,跨不过去,一切尊荣地位终归尘土。

这些年来,为了门派利益,流觞真君也做过一些顾全大局牺牲部分弟子利益之事,但在这种原则问题上,哪怕诱惑再大,依然能坚守本心,便足以看出他身为元后修士的心怀。

要知道她是机缘巧合去鬼界走了一遭儿,魂体修炼后过于强大不能归位,这才滋补师兄元神,可谓互利互惠。

后来出了那奇异事情,虽说对如何进阶出窍有了点模糊念头,终究不能肯定这条路就是正确的。

可若是其他修士知道一星半点儿和进阶出窍有关的讯息,总会有人不愿放过。

他们又没有莫清尘的机缘,想要魂体养神,就只得走邪路。

说到这里,就提一下现今修仙界和阴冥之物相关的情况。

如今的修仙界,引尸宗算是和死人打交道最多的门派,但他们利用的也只是肉身,并不打魂体的主意。

少数旁门左派习练御鬼之法,往往主人身死后,豢养的魂体没了束缚,就能魂归地府,何况一个御鬼师豢养的小鬼数量总是有限制,就算不得什么穷凶极恶。

光与暗,善与恶,这些本就在天道平衡允许存在的范围内。

可若是打着魂体养神的主意,将那刚死之人的魂魄强行拘留在人间,饲养魂魄,待魂体强大后就当做大补之物吃下,那魂体就绝了轮回之路。

而一旦走上此途,不知多少魂体会落得这个结局。

往更严重的方面想,哪个修士能遇到那么多刚死之人,为了进阶贪念,恐怕会亲自动手了。

到时候别说修仙界会掀起腥风血雨,就是像古籍上记载的遭了天谴,一界崩溃消亡,都不是没可能的。

虽说后果可能很严重,但诱惑当前,依然能心明神清,并不是每个元婴修士都能做到的。

“谨遵首座师兄教诲。”几位元婴修士高声道。

该说的说完,流觞真君就示意众人散去。

眼瞅着人都离开,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随后脸色一僵,从宽大衣袖中掏出八宝流颜镜。

看着镜面上的裂纹,再也没有刚才训诫师弟们的风范,垮着脸哀叹起来。

“师父——”去而复返的子汐真君看见流觞真君一脸衰样,惊得愣住了。

流觞真君立刻把脸绷了起来,气道:“你这个丫头,好歹是堂堂元婴修士了,怎么还是这么大呼小叫的,进来不知敲门啊!啊?”

子汐真人撇了撇嘴:“师父原来是心疼的糊涂了,徒儿刚才只是出去送送几位真君,门压根没关。”

流觞真君手抖着把八宝流颜镜收回衣袖中,怒道:“子汐,你怎么还像以前那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要知道你现在好歹——”

话未说完,子汐真君已经扑过来,抓住流觞真君刚收起八宝流颜镜的衣袖,满脸堆笑:“我知道,我知道,我好歹是堂堂元婴修士嘛,师父,自从徒儿结婴后,这话已经听您说过不下八百遍了。”

流觞真君使劲往外抽了抽,终究没有抽开,沉着脸道:“说吧,有何事?”

“师父,徒儿前些日子下山,遇到一位精通观星占卜之术的好友,说他游历至此,偶观天象发觉星象有异,就占卜了一卦。从卦象上看,有一双子星,隐隐欲冲破云霄,预示我派很可能会出现大能人物。只是双子之一,有妖星来袭,恐生变故。弟子本以为那好友只是随意说说,就是有可能发生,倒像是指我那对天灵根的孪生女儿。她们如今不过筑基期,等到欲冲云霄之时还不知何年,现在忧心也不过自寻烦恼,便放下不提。但经历了今日的事,弟子忽然想着,那双子星该不会是说的落阳和清尘吧?”

见流觞真君面色微沉,又道:“却不知那妖星是指的什么了,依着落阳和清尘现在的实力,按说能引起麻烦的没有多少人。”

流觞真君静默了一会儿,沉吟道:“占卜之事,窥视天机,最是莫测,你朋友的话未见得可以全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