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一身戎装的莫文武出现在上房门口,王氏心里咯噔一下,马上扭头喊:“当家的!”

老三的样子这么吓人,昨晚商量的计策还能行吗?

莫老秀才吸着旱烟不吱声,自从刘娘子没了,他就爱上了这一口,老两口整天把家里弄得烟熏火燎的,他人也沉默了许多,看着越发老相,其实前年才做了六十大寿。

王氏却是明白,当家的也被吓着了,他娘的,现在只能盼着二子快点回来拿主意了,老娘先拖着他们……

岂料,王氏的拖字诀不好用,一圈证人就坐,莫文武就开始按程序走了,先是感谢养父母的养育之恩,二百两雪花银明晃晃的摆在桌上,暗示只要放他出族,这二百两就给二老养老,不放,那他今天就从这个家里分出去单过,银子留着起房子娶老婆。

“哼!西征这几年,我没少往家寄钱,一笔一笔我都记着呢,太公请看凭条,我在外面舍不得吃舍不得用,挣得一分一毫都积攒起来孝敬二老,我敢说,多少亲生的儿女都做不到这个程度。”

太公们传看了寄钱的凭条,纷纷夸奖莫老三有情有义,五百两啊,留着娶十个老婆都够了。

书白也很惊讶,后面三年,他一直让三叔不要再寄钱回家,没想到三叔还是偷偷寄了,唉,把这些人的胃口养刁了不是?难怪死不松口放人的,油水没捞够,想把三叔榨干。

等太公们议论了一阵,三叔又道:“原本我是浑浑噩噩的过一天算一天,脑子不怎么灵光,但是某次战场上被人打了脑壳,就接连做了十天梦,天天梦见我那亲爹亲娘坐在水里哭泣,他们哭得好可怜啊,哭得我心里难受啊……”

七尺高的汉子,蹲在地上呜呜哭起来,太公们都抬袖擦眼角,清源给三叔手里塞了一条手绢,流着眼泪说道:“三叔,你要活得好好的,我那叔爷叔奶有心事你就帮他们了结,好让他们在天上安心享福。”

三叔抓着手绢在脸上胡乱擦了一把,接着道:“他们骂我背祖忘宗,害他们被先人苛责,还说如果我让老杨家断了根,就会受到祖宗的惩罚不得好死,还永世不得超生。”

“哦,原来老三本姓杨啊。”

“托梦告诉老三呢,那杨家从前肯定不能差,积攒了多少功德才能托这样的梦啊。”

“既然想起来了,那肯定得恢复本姓,莫老二,这可是功德一件,你若阻拦,恐怕逃不过报应。”

莫家数代读书,常念叨“子不语怪力乱神”,可是因果之说,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信服的,再说桌上的二百两,也在持续影响着他们的判断力,这可比昨晚商量的数目还要多。

王氏频频向外张望,二子咋还不回来呢,爹娘快顶不住了啊……

仿佛听见王氏的召唤一般,大门哐当一下,莫文锐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帽子都跑掉了也不去捡,只顾癫狂大笑着冲进上房。

“哈哈哈哈,爹,娘,儿子中啦,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