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一坑爹儿就来了。”

豫树点点头,对海瑞道:“你问吧,我做记录。”

瑞欠欠身,便开始发问道:“请问陆指挥,堂下可是那滕祥、孟冲?”一切都自然而然,没有任何人觉着不妥。

“已经验明正身。”陆纶点点头道:“正是原东厂提督滕祥和司礼监秉笔孟冲。”

落在东厂手里,自然会被摆成十八般模样,哪怕原先是东厂大挡也一样。此刻的滕祥和孟冲,头发散乱枯黄,脸上满是青淤乌黑,衣服也脏皱不堪。身上还戴着海瑞曾戴过的“金步摇”从头到脚全身都披满了锁链,手脚也全拷在了一起,被压得委顿在地,哪有原先半点养尊处优、贵气凌人的样子?

“陆指挥已经宣读过旨意。皇上将涉案的内监也交给我等审问,天心无私,为臣者焉有不彻查到底之理?”海瑞说着一拍惊堂木道:“滕祥、孟冲,还不将尔等不遵圣旨、私设刑堂、虐死老臣、湮没证据的真相速速招来,免受皮肉之苦!”

滕祥却一副天塌下来当被盖的样子,人是跪在那里,但神态淡定道:“皇上的旨意当然要遵,咱家本该有问必答。可是这位大人的问题,咱家也想知道答案,所以没法回答。”

孟冲也大声接道:“是啊我们一直在北京也是后来才知道,派出去的李老三擅自行事了。可那时事情已经发生,说什么都晚了。对于胡宗宪的遭遇,除了深表遗憾,咱们也没啥好说的,”

海瑞冷面冷声道:“这个时候把一切责任,往一个被灭了。的小役长身上推,你们不觉得汗颜吗?”

“又不是我们灭的口。”孟冲抓住他的话头,攀咬道:“你可以去查,倒是我俩已经被关起来了,不费劲就能查到到底是谁灭的口了。

,啪,地一声,却是杨豫树拍响了惊堂木:“宫里的事情自有宫里查,我们外廷管不着!现在只问你关于外廷的事情,其它敢多说一句,掌嘴伺候!”

“呵呵”,孟冲笑道:“原来是欺软怕唉……,……

“休要废话!”海瑞冷冷道:“刑部大牢灭口案,自然也要查清!但今天要问的,是你们的事情,休要攀扯其它!”说着戟指而人道:“你二人一个是东厂提督一个是司礼秉笔,这样的事情那李老三敢不经请示,便擅自做主?”

“人心难测海水难量”,滕祥道:“我们也不愿相信,但不得不信。”

“换言之,你们毫不知情?”海瑞又问一句。

这句话问得两人心慌,但他俩已经得知确切消息李老三被灭口,镇抚司也没找到任何证据…………反正坦白就是死,为何不抵赖到底呢?

于是两人都点头道:“确实不知情。”

两个太监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一问三不知,审案很快陷入了僵局。

“真是岂有此理,”连杨豫树这种好脾气都忍无可忍拍案道:“滕祥、孟冲,你们都是穿大红蟒衣的司礼大挡,号称数万太监的老宗老祖。东厂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却一堆二六五,你们说得过去吗?”

“杨大人是大理寺卿,你敢打包票说对下面人的小动作了若指掌?”滕祥表现的十分顽抗道:“再说东厂虽说隶属内廷,可里面的挡头、役长、番子、力士,全都是从锦衣卫调过来的人真正的太监两只手都数得过来。”顿一顿道:“咱家虽身为督公,但刚接手东厂不过半载之前又因为陈洪叛乱,厂内长期混乱不堪,咱家有心整顿,却无能为力。下面人背着咱家接私活、捞黑钱,这又有什么稀奇?”

“你……”这番说辞显然早就想好,竟把杨豫树堵得无话可说,被气得憋在那里。

海瑞倒很平静,淡淡对杨豫树道:“这是滕公公的供词,请大人记录在案吧。”

杨豫树只好提起笔来写字,只是余气未消,手仍有些微微发颤。

看到此景,孟冲士气大振,费劲的歪头望向滕祥,心中大喊道:“高啊,真他娘的高啊”要不是锁链栓着,怕是要纳头便拜了。

滕祥却目光狐疑的望着海瑞,不知他为何如此淡定。

看了他的眼神,孟冲心里也打起鼓,回头望舟海瑞。

海瑞不理他们,竟微闭着双目,仿佛在大堂上闭目养神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听到杨豫树的搁笔声,才睁开眼道:“录完了?”

杨豫树点点头,没有说话。

“画押吧。”海瑞便望向两个太监道。

这样简单就过关,孟冲和滕祥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张大嘴巴望着海瑞。连陆纶都忍不住插嘴道:“这就画押了,太快了吧?”

瑞点下头。

这时书吏也不再迟疑,将供状、印泥、毛笔摆在托盘上,端看到两个太监的面前。

孟冲便提起笔要画押,却被滕祥阻止道:“慢,先看看。”

一经提醒,孟冲停下动作,瞪大眼看起来……,…审讯超短,他们的供词更少,所以两眼就看完了,闷声道:“没错。

”便在上面签卓画押。

书吏又端到滕祥面前,滕祥还是难以置信,又仔细看一遍果然一字不差,只好带着满腹狐疑也画押了。

供状被收起的一刻,无论方才有多么七上八下,两个太监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了地,两人对望一眼,心说难道风向有变,有人要救我俩?无论如何,这似乎都预兆着,生的希望越来越大了。

那边的杨豫树却失望透顶,他万万想不到,海瑞在一番豪言壮语后,竟如此虎头蛇尾…………不过想想也能理解,毕竟海大人是万众瞩目的道德偶像,如果不战而退,肯定会让公众失望:在不能得罪内阁的前提下做做样子,也算题中之义,换了自己八成也会如此。

只是不管怎么给海瑞找借口,他都感到心中一座丰碑,在轰然倒塌。杨豫树整个人都愣在那里,连两个太监对他说话都没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