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大周天下 !穿越前,周澈也是在社会上闯荡上的,但命案,从来没有见过。穿越后,尽管汉代民风剽悍,可杀人这这种事儿,最多也只是听闻而已。如今却发生在眼前,他回忆前世看过的那些警匪剧,调查案犯的背景很重要,便问周仓:“你刚才说姜枫在本地很有名?是咱们亭的人么?多大了?家里以何营生?”

“三叔,他不是咱们亭人,系胡乡亭人。今年该有二十四五,家中务农为生。”

胡乡亭在横路亭的北边,两亭相连,归同一个乡管辖。

周澈“噢”了声,又问:“既是胡乡亭人,却来本亭杀人,……,那老胡与他有仇么?”

这时卫伯文大大咧咧地说道:“他的确和老胡有仇。”

“缘何结仇?”

“胡乡亭比咱们亭小,市集上的东西也不如咱们齐全,所以,他们亭部的人常来本部买东西。”

“可是他俩在买东西时起了口角争执?”

“是,也不是。”

“此话怎讲?”

此时日头西移,官道上的行人少了一些。

周仓笑了笑,伸手把他招到马前,问道:“你还是正给我讲姜枫和老胡结仇的事儿,你清楚么?”

“怎么不清楚!这事情早几天前就传遍乡里,那时候姜枫就放下狠话,只是那屠夫不当回事情。”

“噢?”周澈忽然发声。

“他之所以和老胡结仇,是因为他的父亲。”

“因为他的父亲?”联系之前的话,周仓顿时了然,说道,“……,可是他的父亲和老胡在市集上起了争执?”

“也不能说是争执,只能说是受辱。”

“你细细讲来。”

“咱们横路亭的大市五天一次。五天前,姜父来买东西,不小心碰到了老胡的肉摊,弄掉了一块肉。那屠夫性子粗暴,便上前推搡辱骂。可怜姜父快六十的人了,硬是当着乡亲们的面,被他推倒地上,污言秽语地骂了半天。……,你说,姜枫怎能不生气?”

两汉以孝治国,孩童识字后,读的第一本书就是《孝经》。老父受辱,姜枫不生气才是怪事。

“原来如此!……为父杀人,这姜枫倒是个孝子。”

因为父亲受辱就杀人,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放在当时并不奇怪。

当世去上古未远,民风质朴,复仇之风盛行,复仇不止局限在血亲之间,乃至为老师、为朋友报仇杀人的事例,都屡见不鲜。

百余年前,大名士桓谭曾说过一番话,讲的就是这种风俗:“今人相杀伤,虽已伏法,而私结怨雠,子孙相报,后忿深前,至於灭户殄业,而俗称豪健,故虽怯弱,犹勉而行之。”

卫伯文摇了摇头,说道:“不止为父杀人!”

“还有别的隐情?”

韦强接口说道:“姜父受辱之时,姜枫没在家中。他次日回来,见老父在屋内独自垂泪,询问后方才知晓,当即就去寻老胡。可是不巧,因为头天晚上坦睡院中,老胡染了病恙。”

“生病了?”

“姜枫杀人”的故事一波三折,冲淡了周澈围观的兴致,他问道:“那怎么办?”隐约猜到,“是了,姜枫直到今日方杀老胡,可是当时老胡求饶了么?”

“老胡不认识姜父,但却认识姜枫,知其威名,所以在姜枫找上门后,有过求饶。不过姜枫当时放过他,却不是因为他的求饶。”

“那是为何?”

“因为姜枫认为,在老胡生病的时候杀他有失仁义,君子不应趁人之危,所以放过了他,并和他相约,等他病好了,再公平相斗。”

“竟是如此!”周澈啧啧称奇,心道,“倒也当得起‘奇士’二字了。”追问道,“接着呢?”

卫伯文说道:“接着就是今天了。老胡既能出摊卖肉,说明病肯定是好了。病既然好了,老胡当然言出必行。”

游侠讲究的是“重然诺”,说出去的话一定要做到。

听完“姜枫杀人”的来龙去脉,周澈已不能单纯地将他视为杀人案犯了。姜枫此举,分明有古游侠之风。

他瞧了卫伯文几眼,问道,“你认得姜枫么?”

“认得。”

“我看你好像很佩服他?”

“如此大丈夫,谁不佩服?”

“那你又为何来亭中报案?难道就不怕姜枫被亭长捉拿了?”周澈指了指周仓手中的木板,说道,“按照律法,他这是故意杀人。‘贼杀人,及与谋者,皆弃市’。你这样佩服他,难道就忍心看他被捉、被杀?被曝尸街头?”

卫伯文咧着嘴,满不在乎地笑道:“澈君,俺也不瞒你。姜枫本就朋友多,如今又做下这等孝事,名声必定越发远扬,郡县中的豪桀都会欢迎他上门,当贵客一样招待,并主动帮他藏匿行踪。只要没当场抓住他,以后永远都不可能抓住他。”

当今之世,豪桀大户交接游侠、隐匿不法是寻常可见的事情。周澈的族人便曾藏匿过“不法”,虽然并非姜枫这类轻侠,而是受到朝廷通缉的名士,但性质上总是一样的,都是通缉要犯。

周澈知道他不是在胡说,默然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