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大周天下 !此时,那黑衣人恰好背对院门,闻他大喝,见轻侠闪开,心知不好,奈何背对,不知底情,刚转过身,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长剑已至身前,穿肩而过。周鼎这一掷力气极大,剑穿过黑衣人的肩膀,去势不减,又带着这黑衣人踉踉跄跄地往前趔趄了几步,将之钉在树上。

围观的周氏族人、轻侠们异口同声,高呼喝彩:“好击剑!”

周鼎旋即问桓玄:“此何人也?如此悍勇!”

桓玄摇头说道:“我也不知。”近前两步,问这黑衣人,“足下勇武非凡,百人敌也,绝非梁上君子。请问足下何人?夜半潜入周家,是为何事?”

黑衣人闭着眼,倚树而坐,任夜雪飘落衣上,不搭理桓玄。

袁薇此时听到外院响闹,一身劲装的出现在众人面前,未及招呼大家,开门见山般对着那黑衣人说道:“我知像足下这样的壮士,多视死如归,是不怕死的。可如今你负伤被擒,落在我家部曲手中,生死就不由你了。你若肯实言相告,诸君或许会给你一个痛快。你若执意不言,这里也有专精刑讯的好手。须知,三木之下,求死不能。”

不怕死的人多,受得了拷掠毒治的人少。也许是袁薇的这个威胁起了作用,黑衣人开目说道:“我的名字你不必知道,我今夜潜入你家……”不知是不是因为受创严重,失血过多,他面色惨白,声音细微,几不可闻。

袁薇又上前几步,离他只有五六步远,说道:“你说什么?”

黑衣人嗔目暴喝:“是为杀你而来!”甩手把手中短剑掷出,随即反手抓住肩上的剑柄,硬生生把长剑从肩中抽出,血如泉涌中,跳起揉身,朝袁薇刺来。院内、院外众人登时惊呼。

袁薇不是鲁莽的人,早有提防,闪身侧步,先让过短剑,又用手上剑挡开长剑,继而跃步离开。此时李钟眼疾手快出手,踢中黑衣人的腿弯,把他踹翻在地。地上雪滑,黑衣人激战半晌,又受重伤,没了力气,摔倒在地。

部曲们一拥而上,按住他,抢下长剑。

桓玄对周鼎说道:“看来不用再问了,这人显然是来刺杀周袁氏的。”说着话,冲袁薇眨了下眼。

袁薇楞了楞,虽不知其意,也看出了他是在暗示什么,遂故作疑惑,含糊说道:“我一妇道人家向来谨言慎行,不与人结仇。怪哉,谁与我这么大仇,派刺客行刺?”

周涌说道:“怕是寻皓粼复仇吧。皓粼在巡察豫州时,逐贪吏、杀豪强,威行豫北,得罪的人多了。想那夜,他诛灭季氏、抄罚沈家,全州皆惊。这人可能是那些贪吏豪强派来的,也有可能是沈家的子侄派来的。”

袁薇隐隐猜出了周涌的意思,配合地装出轻视之意,说道:“吾夫君为国为民,上对得起陛下朝廷,下对得起黔首黎,问心无愧。若是那等人派来的,不问也罢。”令按住黑衣人的轻侠,“将他杀了。”

周涌阻止说道:“此人骁勇绝伦,受托行刺,犯险不顾,视死如归,‘士为知己者死’,此古烈士之类也。往昔,聂政刺韩相侠累,为不连累其姊,独行仗剑至韩都阳翟,刺杀侠累於府中后,毁容自尽。韩国重金求问他的姓名家人。其姊闻之,知必聂政,於是去到韩国,伏尸恸哭,大呼:‘刺侠累者,枳邑深井里聂政也’。市人说道,‘韩侯悬赏千金求购聂政的姓名亲戚,你不躲避,怎么还敢来相认?’其姊答道,‘政所以毁容自杀,是为了我,可我又怎能顾惜己身,灭我贤弟之名!’……是烈士不宜灭名。弟妹啊,你当求问此子姓名,好让他的名字能流传后世。”

袁薇摆出一副从善如流的样子,说道:“甚是。”问黑衣人,“足下烈士,不应泯然无闻,当垂名后世。不论足下是受何人所托而来,我只再请问足下姓名?”

黑衣人本就是聂政一流的人物,要不也不会来刺杀袁薇,听了周涌讲的先秦故事,热血沸腾,又见袁薇把怀疑的目标放在了贪吏豪强身上,没了顾忌,大声说道:“今刺周袁氏者,平舆西阳里伊获是也!”咬牙怒视众人,啐了口,骂道,“今晚事败,我死不足惜,只恨没能杀了你,不能报家主之恩。”

说来他也憋屈,来这里刺杀,却没想到刚进前院就被一群轻侠围住。要是早知周澈家里住了这么多人,说什么他也不会单独一人前来。按住他的轻侠提剑把他刺死。

周鼎嘿然,说道:“你两个做的一场好戏!”

周涌笑道:“此人身受重创,尚不忘行刺之事,乃是亡命之徒。正面盘问他,怕是问不出什么来,也只有行此旁敲侧击之计。只要诈出他的姓名,别的也就好查了。”

他和弟妹袁薇的这一番对话全是在做戏。正如他所说,这黑衣人悍不畏死,就算擒下了他,估计也什么都问不出,想找线索,只有行此“诈计”。

听了他的话,围观的族人、轻侠方才恍然大悟。

他点了两人,吩咐说道:“明早去平舆打探此人底细,查一查他是受谁人指派来的。”

邢刚在墙下问道:“他说他叫伊获?”

“对。怎么,你知道他?”

“小人以前在平舆讨生活时,听过这个名字。”

“噢?”

“似乎是刘辟门下的宾客。”

“刘辟?”

桓玄、周涌吃了一惊,居然是刘辟门下的宾客?这么说,他是受刘辟的指使而来了?刘辟兄弟自与颍川波才兄弟失踪后,一直藏身不出,为何忽然指使刺客来周家刺杀?他们面色大变。诸人视线相对,院门口一人脱口而出:“太平道要举事了!”

说话的是黄忠。他来的晚,才过来,刚好听到周涌与邢刚的问答。

周氏族人有反应迟钝的,问道:“汉升,此话怎讲?”

“刘辟与周君没有私仇,今夜忽遣人行刺周君之妻,只可能是为了一件事:因惧周君与袁氏威名,故欲在举事前先将‘大患’除去。‘周家潜龙,惩奸除恶’,周君的威名令反贼也惧啊!”

院内院外,众人被这个消息惊住,火光晃动,鸦雀无声,目光齐齐落在袁薇身上。

飘飘洒洒的春雪柔静可爱,落地无声。

袁薇拂去落在肩头上的雪瓣,心中默念两句:“每逢大事有静气。”静静地看着周鼎。

周鼎沉声说道:“汉升所言不差,刘辟遣死士行刺,此必是太平道举事前兆。诸君有何策应对?”

这将是一个漫长的夜晚。

周鼎、周涌、周祈、周佑等分头去通知族中长辈,集合“周家军”,厉兵待命,又遣人去通知陈氏、张氏等族,告诉他们“周家遇刺、太平道可能将要叛乱”之事,叫他们也及早预备起来。

周鼎问桓玄:“楚虚,你去哪里?”

桓玄裹帻巾、环腰带,明显要外出的样子。他答道:“我去求见县令,请檄开城门,召东乡宾客入城。”只凭周家军三百人,保不了周氏安全,必须把东乡的宾客、里民召来。

夜雪纷飞,高阳里中,灯火次第亮起。

巷子里人来人往,尽都是披挂轻甲、插着刀剑、举着火把的周胡张三姓子弟以及宾客、健奴。

周涌、周祈搬来了一个木制的台子,放在周鼎家的门口。周鼎散发披肩,站在台上,不断地发出命令。在他的命令下,集合的子弟、宾客按照分配好的行伍队列,列队站好。

火把光芒的映照下,近三四百人,神色各异。有奋发的,有激动的,有恐惧的,有不安的。

周鼎立在雪下,环顾众人,把长剑插在台上,双手按住剑柄,大声说道:“太平道渠帅刘辟,今夜遣人行刺……”

桓玄没有听周鼎的演讲,低声和黄忠商议,嘱咐主母袁薇让她回房,叫刚被疡医治过伤的邢刚带四五人守在后院,为周君妻妾警戒。他对袁薇禀报道:“主母莫怕。有我和汉升在,便天翻地覆,亦保后宅无事。主母也不必忧你平舆宗族,明天天一亮,我就派人去平舆通知袁家。”

一旁的戚绣绣诸人很是害怕,又担心在外征战的夫君,想说些什么,不知说什么好。

袁薇到底是奇女子,回身轻声劝慰了她们两句,向桓玄、黄忠盈盈一拜,说道:“郡将生变,桓、黄二君男儿大丈夫,不用牵挂家里。妾身必会护好大家。”牵着戚绣绣的手,领着几个妾室回了后院。

等她们回到后院,桓玄诸人起身欲走之时,袁薇忽然和一侍婢出来,她笑与桓玄、黄忠、李钟说道:“三君且慢!剑者,君子武备。今将上阵杀贼,却是用不了剑,得改用环刀。”战场杀敌,还是环首刀好使。列在他们左右的轻侠都是用刀剑的高手,杀人的行家,深知刀剑之不同,轰然大笑。

“汉升,李君,你们留在里中。任君,你跟我走。去县寺请檄开城门,召主公在东乡是我宾客入城。”

留下了其余轻侠,桓玄只带了任义,奔赴县衙。